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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古典武俠]奇魄香魂(全文)-34
匿名用户
2024-02-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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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八十八回儒老述苍黄石语嫣吐尽,嘴里苦涩,想起那碗水,便要拉下眼上黑布去寻,突然想起来虚竹仍裸着,忙放下手,又羞极,又无措,垂头坐在席上,脸颊阵阵发烫,心慌如麻,不知何以自处,听见虚竹坐了起来,惊讶想:「他能动了么?」正要站起躲让,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。「啊……」石语嫣被扑倒席上,身上像压住了一座大山,脸上扑来喘着粗气的狂吻。「不……不行……做什么……唔唔……你放开……唔唔……」石语嫣吓得慌极,但当她满口被吻住,又不由自主张口给他,在寒冷的泥潭被吻过一夜,似已安心了这种感觉,那一夜,她眼不视物,身负重泥压迫,只有吐进口中的呼呼热气是她的唯一生机。现下如同那夜,也是眼不视物,也是身负重迫,当这股热气吻去别处时,她才惊慌挣扎,可当嘴再被堵住,她不禁又茫然无措地惊愕顺从,一来二去,手臂又酸又软,心里虽然羞恼万分,周身却越来越无力。当吓人的粗喘扑到胸上,她又记起了失身那晚,当时粗重的呼吸,粗鲁的抚摸和粗暴的冲撞,也与现下一般无二。石语嫣想起了那一晚,心里没了底气,只是委屈之极。虚竹拿住了椒乳,深嗅一口乳香,回味起少林寺碑林中的销魂来,突然察觉石语嫣不再叫嚷,抬头惊疑,见她眼上的黑布尽被泪水濡湿。「师……师妹……」虚竹顿生内疚和慌乱,解去了石语嫣眼上的黑布。石语嫣睁眼一见虚竹,又紧紧闭上眼,流泪抽泣。「你说过……不再欺负我,呜呜……木头不要欺负我……」石语嫣的泪眼和她这一声「木头」,叫虚竹烈欲顿消。「是是,你不要哭,不要哭了。」虚竹掩上石语嫣的胸襟,起身提上裤子,坐在席沿背对着石语嫣,呼吸渐渐平静,想起小时候的石语嫣咿咿呀呀说「一段木头……」,想起师娘死前嘱咐他好好照顾小师妹。石语嫣渐渐止了哭泣,整好衣服,下地拿起那碗水,轻轻漱了口,不声不响走出草庐。虚竹吃惊跟出,见石语嫣走向泥潭,正要慌张去拉,却见她停在潭边坐了下来,双手抱住蜷起的双腿,下巴偎在双膝,眼睛一动不动望着泥潭尽处的黑暗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一轮新月渐渐升起,照得平静无纹的泥潭亮堂堂的。「木头!」石语嫣突然轻轻唤了一声。「啊?师妹……你叫我?」石语嫣没有应声,似乎在等虚竹过去。虚竹走到石语嫣身边,向她一瞧,心顿时一荡,见石语嫣的俏脸沐浴着一层清亮的月辉,美丽无比,湿润的眼中也升起了新月,晶莹闪亮。石语嫣没有瞧他,也没有说话,仍一动不动盯着月亮,虚竹心疑那一声呼唤是不是自己的幻听,悄悄坐在石语嫣身边,稍稍靠后,偷偷瞧着美脸。「木头……」虚竹又吃一惊,这回清清楚楚听是唤了他一声。「啊?师妹?」石语嫣又不说话了,望着月亮,过了一会儿才道:「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美?」「啊?是是,是很美,十分的美,美丽之极。」虚竹说着美丽,双眼仍未离开石语嫣的脸,见这张茭白无暇的脸上慢慢露出温婉之极的微笑。「我从小就怕黑夜,也怕黑乎乎的脏泥,现在才知道,黑夜里的黑泥潭居然也能这么美。」虚竹听石语嫣喃喃说着,不知她心情为何突然这么好,迷惑地应道:「师妹喜欢,我天天陪你在这里看月亮,好不好?」说完想起敌情来,转头向净心庵的方向看去,只见影影绰绰的人马还守在潭边,兵刃寒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,他暗暗心惊,又惊讶见石语嫣转头向他一笑,轻挪双腿,向他挨坐过来。虚竹触到柔软的香肩,心神不定,突然听石语嫣轻轻道:「其实……我知道娘一直很喜欢你……」虚竹一听,脸上变色,心通通乱跳,震惊看向石语嫣,见她羞涩低下头。「……我们在一起,娘一定会高兴的。」虚竹这才清楚石语嫣这话的意思,惊魂方定,舒了口气道:「是,师娘令我照顾你,刚才我也想起了师娘,心里真是歉疚,师妹,我对你不起。」石语嫣低头藏笑,吞吞吐吐道:「你照顾我……我很感激,其实……我早就不怪你了。」虚竹惊喜道:「你真的不怪我?」说着搂上了石语嫣的腰,见月辉也遮不住羞脸上的绯红,忍不住向她脸上亲去。石语嫣温顺受了一吻,才将脸微微一扭,嘴角含着羞笑,显然也很心喜。虚竹见了这月色下迷人无比的娇羞,心又开始通通乱跳,再向檀口捉去。石语嫣这回不许了,羞呢了声:「不,不要……」虚竹没捉到樱唇,只得将娇躯抱得更紧,觉柔若无骨,心中一荡,一下抱在腿上。石语嫣身子微颤,越发羞涩,头伏在他怀里支吾道:「我是想……」虚竹握住一只柔夷,等了一会儿,问道:「你想什么?」「我想……祭奠娘……在娘的坟前盟誓之后……之后……好不好?」虚竹听得明白,心想:「我自然应该依她,不然她总是觉得委屈。」便道:「师妹,我答应你,不过你也要答应我,以后不许哭了,你不高兴的时候,打我骂我都行,就是不许再哭。好不好?」石语嫣娇娇应了一声,随即又哼的忍不住发笑。虚竹听见笑声,心又刺痒,唤声师妹,见石语嫣望向他,再捉檀口。石语嫣这回没有再躲,羞闭了眼,轻轻受他一吻之后,张眼羞视,二人眼中皆是柔情喜意,两颗心都通通直跳。石语嫣想起初来那晚,也是在这岸边,情境相类,心情却已大异,当真恍如隔世。虚竹觉出手心里那只滑软的小手一下变得热乎起来,叫他全身暖洋洋地快美难言,这时他再看那轮明月,才真正觉出当下夜色确是美丽无比。「唉……咳咳……」温馨静谧之中,突然响起女人的一声叹息,接着是一通咳嗽。二人大吃一惊,跳起瞧去。二人身后的草庐旁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顶轿椅,每椅两人抬着,抬椅的就是白天那四个武功极高的怪人,一个椅上坐着一个白胡黑发,精神矍铄,大腹便便的老头。另一椅上坐着一位老妪,这位老妪弓腰曲背,不住咳嗽,待她辛苦地止住咳嗽,向二人望来,二人又吃一惊,见老妪满是皱纹,白眉下垂,双目射出蓝湛湛的幽光。轿椅放下,那老头下轿,向前走了几步,向虚竹二人仔细打量。虚竹未觉不安,反而逐渐从容,见这老头肥胖却不显笨拙,眼中睿智,气势稳重,笑容和蔼,令人心生敬意。老头打量一番后,微微一礼,道:「敢问是天山派贵掌门么?」虚竹赶紧郑重还礼,道:「是,是我。」老头又问:「敢问贵姓?」虚竹不敢怠慢,再行礼道:「禀前辈,晚辈姓段,名叫段虚竹。」老头一捋胡须,微笑道:「老夫姓苏,前辈二字不敢当,请小友唤我苏老丈就好。」接着又问:「敢问段掌门出身哪里?父母安在?至今婚否?」虚竹一愣,大为奇怪,原来这姓苏的老头只知道这里有个天山派掌门,其他一概无知,而他问这些却是何意,听来倒像是要招女婿一般,可敌情不明。虚竹既不能说出他真实身世,也不想说出是非难辩的名剑山庄,便支支吾吾的说道:「这……在下身世么,不敢相瞒,晚辈从不知父母,小时被人拐卖到了丽春院……」虚竹说出丽春院,吃惊闭口,看向石语嫣,心想:「这话也说错了,师娘和师妹是不知自己有这段经历的。」老头点头一笑,接口道:「风尘之地多奇女,老夫一肚子的不合时宜,唯有一钱塘歌女能识我,她机敏聪慧,实乃老夫一生中唯一的红颜知己。」虚竹惊喜,知这苏老丈所语大有解他困窘之意,但他偌大年纪,在人前直言红颜知己是一歌女而毫不忌讳,这胸襟当真了得,即倍添好感,问道:「苏老丈的红颜知己一定又美貌又机灵,她叫什么名字?」老头应道:「她姓王,名叫王朝云,旦为朝云,暮为行雨,朝朝暮暮,阳台之下,使老夫独弹古调,每逢暮雨倍思卿,唉!」虚竹听见「王朝云」这个名字,便想起孟家那个「史朝云」来,后面的话却听不明白,但见老头说得动情,便以之为同好知音,回应道:「不错,风尘女子都很善解人意,更会用心服侍人,这个晚辈清楚得很。」说完把王朝云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两遍,想着以后一定要去钱塘湖上一游。石语嫣在旁脸红了,老头所说那句「旦为朝云,暮为行雨,朝朝暮暮,阳台之下」即为「巫山云雨」的出处,自是男欢女爱之意,而虚竹说的那一句就更加露骨。但见这老头气度不凡,又不大像是低俗猥琐之人,那当是任性多情的豪放之人了。石语嫣不禁瞧向那老妪,想这老婆婆与老头同来,听他感慨红颜知己,不知她与老头是什么关系。那老妪低下头去,又是一通咳嗽。老头的目光转向石语嫣瞧了瞧,又向虚竹问道:「你们二人是小夫妻,还是一对小情人?」石语嫣的脸更红了,虚竹犹豫一下,答道:「我们二人还不是夫妻,但如今算是定有婚约了。」老头哦一声,道:「既然有了婚约,那就是自己人了,二位请。」说罢伸臂向草庐相邀。虚竹见老头神色慈祥,语气和蔼,似无恶意,瞧瞧石语嫣,拉住她手,走向草庐,心想:「这老头总算问对了一件事,她真真确确是我自己人了。」二人进了草庐,老头随后进来,四个怪人和那个老妪都留在了外面。老头径直走到最里面的角落,窸窣窸窣翻出一个油灯,用火石燃着。二人看看油灯亮起,对视一眼,很是奇怪,听老头叹道:「唉,这盏灯伴我十三载,如今仍然一点就燃,而我却几乎拿它不动了。」二人吃惊地又对视一眼,原来这老头是这间草庐的主人,登时肃然起敬。老头拿起油灯仔细看了看那块被石语嫣当作垫板的石板,放下油灯,费力地端起石板,小心放在草席上,然后盘腿坐上草席,一指石板对面,笑道:「敝处简陋,只好请二位小友席上就坐。」二人也像老头那样,登上草席,并肩而坐,知他必有话说,静静等待。老头道:「老夫来此,专为小友一叙,一月之前,老夫正拄杖听江声,本想抛下一切俗务,从此江海寄余生,不料突然受命。」老头说到这,想了想,一指石板,道:「且从这块石板说起吧,这块石板是袁天罡所刻,距今快有五百年了,两位小友可知袁天罡之名?」虚竹摇摇头,看向石语嫣,石语嫣微一沉吟,道:「隋唐年间,有位异人叫袁天罡,以相术预测名扬天下,老丈说的莫非此人?」老头点头微笑,道:「不错,这个袁天罡在当时天下闻名,给人看相,预卜吉凶,无不灵验,其时民间盛传为天罡智慧星转世,然而一次,他和徒弟李淳风见一人就要迎面经过一株大树,他心算一卦,说那人要从大树的右面绕过,并与徒弟戏赌,见师父说右面,李淳风只好说左面,然而见那人举斧劈树,从分开的树干中穿过。袁天罡大惊,上前问那人为何如此,那人大笑道,大路朝天,不走两边。」老头说到这,停了停,虚竹听得有趣,笑道:「那人一定是非傻即呆,不过这样一来,这姓袁的神仙岂不是算错了?」老头叹道:「小友说的不错,这是袁天罡出道以后,唯一的一次失算,后来考证,劈树那人是位姓段的将军,正去南诏平叛,此事是他心血来潮,一时兴致所为,袁天罡却因此悟出了一个极为深刻的道理,从而依据生平所学和伏羲八卦演算出六十幅图,合称《推背图》,预言了后世五百年的兴旺治乱之事。」石语嫣听到这,忍不住问道:「他悟出了什么道理?」她既知袁天罡,也早听说过《推背图》这部奇书,只是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段典故。老头摇头道:「袁天罡此人高深莫测,他悟出的深刻道理,外人不知,不过另有一事与此关系重大,便是他演算出《推背图》之后,走火入魔,创立了一门教派,称作五毒教。」「啊?」虚竹和石语嫣都大吃一惊。虚竹惊道:「原来五毒教的教主就是这个……这个能掐会算的妖道?」虚竹适才称袁天罡为「神仙」,此时一听五毒教,对他好感大减,因此改口称之为「妖道」。老头摇头一笑,道:「五毒教自然是邪门歪道,谁也想不到袁天罡为何做出此事,因为他还有另一个极其隐秘的身份。」老头神色犹豫,瞧瞧庐外,才道:「袁天罡其实身属五仙教。」老头说出「五仙教」时,神色凛然,显然对这三个字极其敬畏。虚竹和石语嫣都未听过五仙教,互视一眼,等老头继续说下去。老头沉吟一会儿,接着道:「五仙教比五毒教早得多,如要说其渊源,就要从一段亘古传奇开始。」「上古时,正逢天地一劫,魔王蚩尤祸乱天下,天帝派九天玄女下凡,帮助炎黄一族拯救苍生黎民,九天玄女与魔王蚩尤几番恶斗,竟互生情愫,以至天翻地覆,阴阳颠倒。」「但九天玄女乃女娲成仙后的化身,见自己抟土而成的众生频临灭绝,一念不忍,终成悔悟,香魂划入轩辕剑,斩情丝,诛心魔,人间得以幸度此劫。不过仙魔之间,情根深种,因果已成。玄女座前『天、地、人、神、鬼』五个侍卫留在人间,结为五仙教,守护这段情劫。」老头瞧瞧虚竹二人,捋须继续说。「这是老夫所知的五仙教由来,但另有人说『五仙教』其实是源于九天玄女所养的五种仙物,分别是灵鹫、电貂、凤雉、仙鹤、鬼虫。是传说也罢,真相也罢,后人无从知晓,不过漫漫岁月中,世道纷乱,人心不古,但五仙教由于教徒对『天人合一』的认识不同,渐渐分裂成天、地、人三道,这是确知的事实。」「『天道』之人,修炼上天玄经,不食人间烟火;而『地道』之人,认为非善既恶,不破不立,只有地火烧尽世间罪恶,上天光明才会涅槃重生;『人道』则认为人可救赎,全在自心,尊崇正统,顺应自然,就可做到天人归一。」「几千年以来,『天道』之中,坚持修炼,而至功成之人越来越少,偶有仙侠于世,也是惊鸿一现,渐渐脱离了教派纷争。只有『地道』和『人道』各执教义争论不休,两道又自分化,『地道』之内先后衍生出了摩尼教、弥勒教、明尊教等等,『人道』则衍生出了五斗米教、太平教等。」「相比之下,『人道』主张济世教人,尊奉圣贤,更得圣主明心,但遭逢乱世则不得不隐逸山泉,独善其身,这时『地道』之人就会趁势振臂高呼,引导百姓揭竿而起。」「两道都人才济济,比如『人道』之中,远有伯夷、叔齐、吕尚、商鞅,近有董仲舒、皇甫谧,以及阮籍、嵇康等竹林七贤,更有李士谦、李太白、王仁裕等家喻户晓的名士,这些只沧海一粟,实如浩瀚星辰,不可胜数,『地道』的能人也是如此,陈胜、吴广、张角、黄巢以及溪洞蛮夷首领黄乾曜等都是『地道』出身,五仙教实则左右了几千年来的世道变迁,影响颇为深远。」老头说到这里,大为感慨。而石语嫣惊奇之至,听老头所说,着实令人匪夷所思,随口列举之人,个个如雷贯耳,令她不敢相信,惊问:「李太白?他也是五仙教?」老头怡然笑道:「不错,此人虽天纵奇才,傲视古今,却也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,每每自称『酒中仙』,其实大有深意,自云『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。』他仰慕天道,由于不能忘情,终未成仙,但造诣颇精,那一句『造化合元符,交媾腾精魄,赫然称大还,与道本无隔。』已深得几分仙味。」石语嫣听的连连点头,想李太白一生仗剑求仙,留下名作《侠客行》,超凡脱俗,果真与五仙教的气质相符。虚竹不大熟悉老头所说之人,但李太白之名他倒有些耳闻,听到那句「造化合元符,交媾腾精魄」时,心中一动,暗想:「莫非『合元大法』之名既是来源于此么?」这时,老头突然目光炯炯。「但我教之中,无论何道何人,都恪守着一个生死契约,那就是保护着一个天大的秘密。」二人见老头神色十分郑重,都怦然心动。老头却没有说出这个秘密是什么,而是长吐口气,又说起了袁天罡。「袁天罡即『地道』之人,但他又与『人道』中人交往密切,在两道之中都威望极高,被两道共同推举为教中的掌令长老,执掌教令『火山令』,教徒尊之为『圣火令』。」「正因于此,唐太宗皇帝要给袁天罡筑坛封神时,袁天罡便自请成为『火山令』一职,在他听了那一句『大路朝天,不走两边』之后,便向教中发出了圣火令,那时他已秘密创立五毒教,两教同奉其令。」「两教中身份重要的人物共聚凤凰山,人皆蒙面,互不相识,但五仙教是白衣,五毒教是黑衣,黑白两道长列两边,袁天罡从中穿过,哈哈打笑道,有善既有恶,有道必有魔,一阴一阳,合久必分,一明一暗,分久必合,茫茫天数此中求,世道兴衰不自由。」「五百年后天倾地覆、阴阳错易,今我以身试劫,自造一劫,以劫化劫,不杀不劫。」「就在袁天罡说出『不杀不劫』时,五毒教突然袭击五仙教,五毒教人少,但有备而来,那一役中,沾满鲜血的白衣尸体遍布了凤凰山。当夜子时,袁天罡自焚身亡,五毒教隐秘消失,而五仙教受此重创,教众四乱,纷树一帜,这也成为后来唐末势微的一个始因,乃至五代十国乱不休,苍生白骨露于野,唉!」老头摇了摇头,长长一叹,深皱苍起,悲天悯人的痛惜之情溢然于色。虚竹欲言又止,终忍不住吃惊道:「苏老丈,你说五毒教消失,实际上他们仍有头目,称作黑蜘蛛,可怕的很,昨日追杀晚辈的星宿派小妖女,她其实也是五毒教的人。」老头点头道:「不错,凤凰山之后,有传言说,袁天罡并未身亡,那日自焚的是他的徒弟李淳风,也有传言说,袁天罡当日确实自焚,接着又在大火中涅槃重生。但自那役之后,袁天罡确没再出现,五毒教也确有几百年没有活动,直到最近一百年才重现江湖。唉!或许……这正是应了袁天罡的生前推算……」「千年一劫?老丈是不是说,这正应了这石板上刻的什么『绍圣三年,千年一劫』?」老头有些诧异地瞧着虚竹,越发凝重道:「那袁天罡的推背图,从上五百年推算到下五百年,最后说今年要有没绝人世间所有一切的天地一劫,就在三月前年初,袁天罡生前执掌的圣火令突然再现。」「圣火令?五百年前的那个圣火令?这是何人所为?」虚竹惊奇问。老头摇摇头,看着虚竹,露出神秘之色,道:「不知何人所为,亦不知此令真假,但此令却与小友有关。」「小友……你是说我?与我有关?怎么与我有关?」虚竹迷惑追问,越问越吃惊。老头摇头回道:「为何如此,谁也不知,圣令上清清楚楚说,令天山派掌门于七月十五赶赴总坛,小友现下是天山派掌门,因此与小友有关。」虚竹这才明白与他有关,只因他是天山派掌门,张口结舌地想了一想,恍然惊道:「这必是五毒教的阴谋了,他们早就勾结丁春秋暗害我师父林浩南,现下又想对付我……」说着又疑惑起来,纳闷道:「……不过,他们对付我,要我去总坛做什么,难道他们想一网打尽?」老头皱眉思虑,沉吟道:「也许如此,但此令既出,无人敢违,当日五仙教元气大伤,『地道』中的光明教,为避战乱,移师西域,改称明教,目前乃教中最具实力一支,他们千里赶来就是为此,要请小友赴总坛天山缥缈峰。」虚竹愣愣一听,又叫了起来。「啊啊?他们来此不只是为了乾坤大挪移?要我……要我去……哦,缥缈峰就是五仙教总坛?可既知是五毒教阴谋,我干甚还要回去?」石语嫣也惊道:「听老丈所言,老丈并不是明教之人,那就一定是『人道』中人了,我想此事这么奇怪,会不会与贵教的那个『秘密』有关?」虚竹听石语嫣一说,接着叫道:「是是,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?」老头含着歉意道:「两位小友不知,每位得知那个秘密的五仙教人都曾立下毒誓,一是绝不泄露那个秘密;二是绝不违背圣火令。是以虽知袁天罡叛教,可圣火令却不敢不尊。其实天山派也是五仙教的一个分支,乃九天玄女的一个侍女所创,目的就是守护总坛。」「两位小友大可放心,明教此来精锐尽出,『清净』、『光明』、『大力』和『智慧』四大法王都来护送,定不惜性命保护小友周全,到了七月十五那日,真相自当大白。」石语嫣又问:「老丈,段家父子现在何处?」老头一笑,道:「我与段王爷乃多年故交,小友来时没见到老夫,老夫那时正去送段王爷一程,途中交谈甚欢,才耽搁下来,我等原想在此歇息一晚,再去追赶小友,不想小友又回来了,真是合着厚缘。」石语嫣对这老头再生敬意,知其既与段正淳交好,身份一定不俗。虚竹心里嘀咕:「他话一定不错,段正淳巴不得有个理由带走甘宝宝,自然甚欢,匆匆离去。但明教对我可不同,明说是请,其实是迫,不由我不去。」虚竹想到这,神色无奈地看向石语嫣。石语嫣道:「我信苏老丈不会害你,我陪你去。」说罢把手送到虚竹手里。虚竹柔夷在手,陶陶然又有喜色,胸内热乎乎如饮醇酒,心想:「有了这个无情变有情的小师妹,长途不寂寞,正好去瞧瞧阿朱,也不知二奴她们找没找到千年雪莲。」第八十九回残躯奉圣火清晨,虚竹懒洋洋躺靠在涧边山石上,仔细端详水中梳洗的石语嫣,见佳人似玉,秀发滴水,不由大乐,将石语嫣瞧得娇羞无限,把脸蛋侧了过去。虚竹上下打量曼妙娇躯,暗暗想起昨夜来。昨晚,三人围席夜话,不知不觉夜色已深。虚竹出庐,不见了那个老妪,明教四法王请二人上轿,抬出泥潭。二人进了净心庵,分置一屋,有人送上一碗甜粥,虚竹吃完仰铺睡了。迷迷糊糊中,睡中一惊,翻身不得,眼睛怎么也睁不开,接着,惊觉并不是噩梦,双手确确实实被绑在了床头两边,双眼也非睁不开,却是被什么蒙住。「呜呜……」虚竹挣扎一呼,发觉嘴也被布团堵住,这才彻底惊醒。「咳咳咳……」响起了一阵轻咳。「那个老太婆?」虚竹心里惊叫,听咳声到了身边,一只手落在他胸膛上,慢慢向下摸去。虚竹又是一惊,发现自己赤裸身凉,鼻中嗅到了一阵香气,似兰非兰,似麝非麝,气息虽不甚浓,但幽幽沉沉,矩矩腻腻,闻着绝不敢相信这香气属于一个病恹恹的老妪。虚竹惊骇之中,心又是一荡,屏住呼吸,觉又一只手摸下来,两只手慢慢地上下摸他,极其轻柔,渐渐摸到了命根处。一个赤裸身躯偎上来,一派娇弹滑腻,香气更浓。这娇弹,这沉香,叫虚竹鼻息不由急促,哪堪一只柔软温润的手,拿住命根轻抚套动。一个同样急促的热息从他胸膛吻下,到了小腹,又到了命根处,离去片刻。虚竹身心一震,那热息扑在了龟眼上,嗅嗅,舔舔,突然啜住一吸,虚竹顿吸长气,觉出那人蠕动双腿跨上身来,自然清楚她要做什么,吃惊等待。终于龟眼又被吸住,这回不是口中的热息,而是一团更热更滑的紧凑肉阜,吸得更紧更用力,层层的褶皱簇挤着龟眼,一下将鼓胀肉头吞了进去,随肉茎深入,那层层褶皱就似一圈圈肉环,箍紧了肉筋,撮出一阵胜似一阵的麻。虚竹胸膛剧烈起伏也不解其痒,一个名字呼之欲出,却呼不出口。在潭边听到那老妪的叹息,又见了她蓝湛湛的眼光,虚竹已有了疑心,只有叶丽丝来此,那四法王才可以说「是你不错」的。现下重温这种印象极其深刻的奇异滋味,心里无疑,那个老妪就是乔装改扮的叶丽丝。虚竹知是叶丽丝,心里不再那么紧张,可身体却越来越紧张,这奇特肉环的奇异滋味刺激之极,虚竹又呜呜叫起,不是惊呼,而是抑制不住的闷喘,待一个柔软之极的丰臀坐实腿上,那刺激也到顶点。虚竹面热血沸,再也叫不出,龟眼浸在不住蠕动的润烫里,不由自主吐精喷射,这时那丰臀上下动作起来,更叫他涨心涨肺,但现下没有了内力使用「鸡巴神功」,终于抵抗不住疲软,被越来越收紧的奇异肉环扑地排挤了出来。叶丽丝喘咳着,哼哼嗯嗯地从虚竹身上下去,过了一会儿,虚竹口中的布团突然抽出。虚竹一时只顾张口大喘,气息一定。「夫人……」二字刚出口,舌头被温香堵住,一口酒水缓缓送进。虚竹无暇有念,咕咚吞下,匆匆吮咋伸进来的腻舌,待香唇离口,正要接着说话,布团却又塞进来,听见娇声一笑,这回真真切切听出是叶丽丝的笑声了。叶丽丝忍咳笑道:「小坏蛋,上回你自己说的,要给我做牛做马,哼!适才你已作了,我也要接着做我的事了……咳咳咳……」「……来人啊,拿下去给我搧了。咳咳……」这一句,叶丽丝笑着装腔作势,正是当日在曼陀山庄的语气。虚竹又听到这柔腻之极的娇异语调,顿记起了初见到这狐狸精的情景,依然心魂一荡,也依然吓了一跳,觉出软嗒嗒的丑物被她手指扒拉着反复玩弄,不禁惊慌,直到觉出又被温软啜住,才有些安心。可叶丽丝却又不真的张开嘴,只是吸吸嘬嘬,指尖弹弹点点,玩弄得虚竹不自禁地连连挺腰,再亢涨之极。叶丽丝忍咳轻笑,轻轻一咬就吐出,反反复复,不厌其烦。虚竹暗暗想到,叶丽丝如此尝试,不是不吞,而是不精此道。回想起花树下那场惊心动魄,还有那一从闪闪发光的褐色毛毡,他欲火煎身,只想把这个丰满再紧紧压在身下,像当日一般尝遍每一处,可此时双手被缚,眼不视物,也说不出口,急得呜呜直叫不住耸动。叶丽丝噗嗤一笑,似知他的难耐,但是也没将虚竹解开,而是抱紧了,深嗅着,抚摸着,用滚烫的脸、柔嫩的小腹,沉甸甸的双乳和火辣贪婪的唇舌,反将他彻头彻尾尝遍。终于,叶丽丝起身跨上,手扶勃茎,慢慢坐实。虚竹断断续续呜着,再次尝到了那奇异的肉环。叶丽丝努力忍咳,渐渐越喘越响,越动越快。虚竹不知是因泄过一次,还是因那口酒的缘故,这回较能持久,叫那肉环刺激的心要蹦出来了,到了胸膛要似爆炸那一刻,窜射得心一下没了跳。叶丽丝汗津津软在虚竹身上,两人额挨额,湿发粘成了一坨。「啊哈,我早想苦了……咳咳咳……」叶丽丝喘哼了这一句后,一阵痛咳,终于有所平息。「唉!自叫你坏了,我元气大伤,落下了病根……」虚竹闭目听叶丽丝喃喃说着,没了当初留在心里的狐狸精印象,只觉她楚楚可怜,想要怜惜地说些什么,嘴里堵着布团又不能够。过了一会儿,叶丽丝窸窸窣窣穿好衣服,松开了虚竹手上的绳结。虚竹一拔出手,忙拉去眼上黑布,月辉中只见到一个白纱罩体,垂头咳嗽的依稀背影,又如做梦一般,茫然全无头绪。早上出去一问,惊讶得知叶丽丝已带领一部人马离去,护送乾坤大挪移返回波斯了。再从智慧法王口中得知,叶丽丝此来,是专程来取乾坤大挪移的。明教五年前一场内乱,教主身亡,教中所藏的乾坤大挪移也毁于战火,因此才从中土召回了叶丽丝,不料叶丽丝却也失散了乾坤大挪移,才要她将功赎罪,随此一行取回乾坤大挪移。虚竹又知,叶丽丝被召回明教后,失宝获罪,被施了教规,脸、身、腿三处各被圣火烙伤。虚竹吃惊明白了叶丽丝为何要蒙上他眼,还绑上了他手,一定是不想他发现她的疤痕。虚竹内疚不已,心想若无乾坤大挪移,自己已早被寒痛折磨至死,忽然想起叶丽丝拿着的乾坤大挪移并不是全部,吃惊问:「若是以后再次有失,她会不会再受教规?」智慧法王惊讶道:「我们全教上下都当乾坤大挪移是自己的眼睛,怎会容它再次有失!并且,叶丽丝的女儿是我教圣女,叶丽丝拿回了教宝,就是名符其实的教母,圣女年幼,教母负有助其敬奉圣火的重大责任,又怎会轻易受罚?」虚竹听了,安心去见石语嫣,二人与苏老丈辞别后,来这涧中洗漱。虚竹端详着石语嫣,心里嘀咕:「叶丽丝的事,我还是不说出的好?小师妹好不容易变得这么开心,若是知道了,恐怕又生什么想法。而叶丽丝显然也不想她这个义女知道。」石语嫣洗漱完毕,二人在四大法王等一众护送下上路,沿途景色未变,但在二人心目中,风光已大不相同。虚竹乘马挨着石语嫣,香泽微闻,想起叶丽丝,不由叹道:「唉,为何人人都是想的苦?」石语嫣听了羞红满脸,虚竹心中荡漾,忽然伸出双臂,一下将石语嫣从马上抱起,轻轻放在了身前的「黑玫瑰」上,爱惜抱紧。石语嫣羞挣不脱,娇嗔呵斥,见明教众人都望了过来,惊羞噤声。明教众人都微笑并不在意,在西域波斯,男女情人共乘一马十分常见,尤其是石语嫣这么年轻美丽,若独自一乘,在他们看来反不自然。石语嫣渐渐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了厚实怀中,羞涩甜笑,暗暗陶醉。虚竹美美嗅一口石语嫣的发丝,忽然记起了李梦如的那句话:「越刁蛮的女孩越怕被人扎,你扎过她一次,她以后见你就乖了。」心道:「这话并不尽然,只是说对一半,女子固然怕扎,但对刁蛮女子,扎过之后还要耐下性子用心哄,她们才会真正变乖。」现下阳春五月,距七月十五时间充裕,不用太急赶路,一众缓缓行到了淮阳城外,明教之人没有通关文碟,为免麻烦,只在城外落脚,准备转向西北。几十人都饿了,散在食摊中匆匆落座,四位法王之中,肤色黝黑的光明法王食量最大,生硬叫道:「炒菜、赶面条儿!」等店伙端了饭菜上来,他就和往常一般,抢先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。另三位法王正要跟着动筷,光明法王忽从面汤中挑起一物,惊叫一声,漆黑脸上登时泛出阴森森的铁青。三人大惊,见光明法王所挑起之物,赫然是一只极大的黑蜘蛛。三人立即将光明法王扶在地上,坐在他周围各伸一掌,为他驱毒,听其他纷纷惨叫,已无暇顾及。虚竹和石语嫣手拉手,眉花眼笑坐在一旁正窃窃私语,突闻惊变,过来瞧见那只死蜘蛛,虚竹惊慌看看四周,心里明白:黑蜘蛛来了!除光明法王外,有十五、六人都已中毒,大多立即毙命,有几个内力深厚的坚挺一会儿,也纷纷身亡。其他人惊痛无措,猜不透一只蜘蛛怎如此剧毒,一人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胸口,用胡语大喝,店小二知他在责骂,吓得魂飞天外。「我们厨房干净不过,不知怎么……怎有这……这东西……」那人惊怒之极,未等店小二说完,抓起往地下猛力一摔,喀喇两声,店小二腿骨立断,晕死过去。店中大乱,明教众人抬起尸体跑到荒野,燃起大火,将尸体架在火上,盘膝坐地,双手交胸作火焰腾飞状,念道:「焚我惨躯,熊熊圣火,生亦何欢,死亦何苦,喜乐悲愁,皆归尘土。」他们平时说话都是胡语,这一句祷词说的却是标准的岭南唐音。虚竹和石语嫣见仪式隆重,不禁随之默默祷念。虚竹忽然记起,他被癞蛤蟆和臭蜈蚣挟持到杨家鬼宅时,就曾遇过这样的祈祷场面,现在才知,当时的那些白衣人就是明教中人,明教那时寻找自己,自然不是为了今日的圣火令,那该是与癞蛤蟆和臭蜈蚣一样,也是为了天魔琴和地魔箫。虚竹有了疑惑,那苏老丈守口如瓶的秘密会不会与天魔琴和地魔箫有关?这时,光明法王所中之毒已驱尽,虚竹到四位法王那里,说下毒者必定就是五毒教的五毒之首黑蜘蛛。四位法王神色凝重,没说什么,尸体焚毕,带领队伍继续前进,加了十二分谨慎,连日马不停蹄,除非必要,不在客店吃饭,即使不得不去客店,总先逼着店伙先尝几口,等他们无事,才敢吃喝。如此半月,到了山西界内,人马都颇为疲累,这一路上一直无事,不觉松了警惕,在一家客店中歇了。夜中,忽然人声嘈杂,有人大呼偷马。众人慌乱聚到马厩时,黑暗中嗤嗤连声,一股股奇腥刺鼻的水箭从暗中射来,射毕便逃。众人卒不及防,被射中肌肤者,伤处溃烂,剧毒攻心,半个时辰内,接连死去,幸存之人无不悲痛激愤,还没见到敌人,自家已折了大半人马。虚竹愁眉苦脸,大有担忧。石语嫣见死者惨状,也心中害怕。众人更加小心,荒行野宿,再也不敢住店,可尽管每夜倍加小心,仍不断有毒箭、毒虫和毒雾等趁黑暗算,毒性之烈,令人闻所未闻,见血即死,有人伤到脚趾,当即斩下整只小腿,也没能逃过此劫。又过了八、九日,除虚竹二人和四法王外,其余人马已不足十人,人人眼珠通红,几近疯狂。当晚,众人宿在一座古庙的破殿之中。智慧法王观察一下周围,召集人道:「这里只有孤零零的这一处,此夜敌人必大举进攻,唉!我等损兵折将,想不到敌人如此厉害。」络腮胡子的大力法王已禁不住暴躁,叫道:「如此奔逃,不是办法,干脆与他们痛痛快快拼一场!」长长马脸的清静法王摇摇头,叹一声道:「不成,拼命当然最容易,但圣令不可违,我们当以完成圣令为首要。」说完看向虚竹。虚竹心生感动,迟疑着向四法王走去,想去说些感谢及安慰的话,突然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大多怀有敌意,猛然醒悟,他们保护自己只是为了圣令,对他这个人并无好感,恐怕不仅没好感,还要怨怒他连累了许多兄弟。于是悄悄退回石语嫣身边,心道:「又不是我愿意来的,五毒教和黑蜘蛛固然与我有仇,但也不值如此大费周章,而你们之间却是五百年的冤家对头,到底谁连累了谁,其实说不定。」四法王窃窃商量一会儿,布置人手看守四周,大力法王显出神力,搬了两只大石臼,一只撑住前门,一只撑住后门,然后请虚竹二人藏到神像之后,用草垛挡住。虚竹二人拥偎在狭小黑暗中,便如回到草庐一般。虚竹登时忘了危机,逗凑香唇,窃窃调戏,越说越得意,十八摸也哼了出来。石语嫣这些日子对虚竹是百依百顺,只是不许他触碰紧要处,可值此长夜漫漫,又正是情浓之时,哪里能够时时防备,无奈地半推半就,云鬓散雾,酥胸开乳,腿间门户也被隔着薄薄一层里裤强行摸了去,被躲不开夹不住的指头勾得麻如蚁动,不觉惊出了颤吟,扭紧双腿躲避,又不由自主仰起火烫脸颊尽与缠绵。一颗娇心慌乱无比,像是清醒,又像不清醒,可是有一种叫她心跳如鹿,欲拒还迎的焦渴,伴随耻于记起的那种身心尽被占有的魂飞,总是压制不住的挣跳出来,待虚竹探进里裤,惊羞自己竟无意抵抗,闭眼一声心叹,酸楚自知,无论他现下要做什么,她再难有所作为了。石语嫣放弃娇矜,身骨尽酥,神智却清醒了些,饬眸殇眼中微微一惊。「唔……木头……唔兹……你听外面……」「不急……再亲亲……天早……还早……」虚竹追吻着心却一怔,果真听到外面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,凝神听去,越听越疑,只得抽出匆匆弄潮的手,头探出草垛,悄悄向外瞧去。一堆火将灭未灭,照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,像影子一样布满了殿中,一个黑衣人用一把小刀,在躺着的明教弟子胸上一扎,那弟子毫无动作,竟像是早就死了。虚竹大惊之中,鼻内忽然钻入了一缕异香,顿觉全身飘飘荡荡的,似乎神游太虚,心神一荡,立即醒悟,缩回头捂住石语嫣的嘴,惊道:「不好,他们中了迷香,敌人攻进来了。」石语嫣没有说话,身子一晃,软软倒在了虚竹身上,顷刻间中了迷毒,一个脚步声离神像这里越来越近。虚竹惊慌无措,忽然,哗啦一响,殿顶碎裂,瓦片纷落。四法王一齐跃下,叫道:「大家起来一齐杀吧。」厮杀声骤起,一声惨叫,一人扑通栽进了草垛后,虚竹慌张推开尸体,蹑出再瞧,见殿内站着的已全是明教弟子,黑衣人倒地一片。片刻间,明教大获全胜。虚竹出去惊喜道:「你们用了苦肉计么?」无人应话,四法王神色沉重地看着地上的几个白衣弟子,他们事先服了可解迷香的药膏,但为了引诱敌人尽出,这几个弟子甘愿牺牲。明教弟子将自己人的尸体抬出去,堆柴燃火,一时间,悲痛的念诵之声响彻黎明前的漆黑。「焚我惨躯,熊熊圣火,生亦何欢,死亦何苦……」虚竹出去向火堆拜了三拜,转头正欲去瞧石语嫣,身后念诵之声顿止,回头看去,火堆忽然灭了,此时无风也无雨,这火灭得有些奇怪。一名弟子再去点燃,其他人望着火势渐渐大了,接着继续念诵。呼……那火又灭了,似被一个无形巨人吹了一口。虚竹隐约听到有金戈呼啸之声,脸色大变,叫道:「天魔琴!」虚竹一叫,明教弟子全站起戒备,四法王闪身聚到火堆前,面向四方。虚竹退了两步,惊恐张望。四野飘着浓雾,空荡荡地并不见什么动静。眼见晨曦渐亮,一名弟子拿着一根篝火,凑到柴堆上,火又渐渐燃起。呼……火一灭,那名弟子也倒在了灰烬中。这时,突然传来马匹惊嘶,一马暴躁乱跳,正是虚竹的那匹黑玫瑰,黑玫瑰拼命挣断缰绳,惊惧奔逃。众人越发不安,大力法王走前几步,纵身跃过柴烬青烟,向空旷大叫。「来者何人,不要躲躲藏藏!」叮铃铃,远方响起一串清幽的銮铃之声,接着浓雾中依稀露出四人抬着一顶大轿,飘乎乎地飞奔而来,天边浓雾弥漫,四人一轿穿行在飘渺中,一时看不大真切,但可看出抬轿四人都是女子。渐渐看清楚她们云堆翠髻,红衣短裙下粉纱透体,白臂白腿若隐若现,忽然钻出浓雾,众人都是一惊,见四女每人脸上罩着一具人尸骷髅面具,而那顶轿子金光闪闪像是精铜打造,自当十分沉重,可四女行间,纱袖飘柔,体态婀娜,似乎全不受力。眨眼之间,四人一轿到了众人近前,众人更是吃惊,见那顶铜轿的四个轿架虚虚浮在了四女肩上,竟自行凌虚而行,那四女只是在追随这顶轿子奔行,自然毫不受力。虚竹心惊肉跳,见这四女的体态穿戴就是「红楼四春」,于是想必这轿子里就是黑蜘蛛,而且一定拿着天魔琴,除了天魔琴的神奇,还有什么能够在极远处熄灭篝火。铜轿到了柴烬前,停浮在了空中,那四个红粉骷髅却未随之止步,轻飘飘到四法王前,八个影子交织轮转,缠斗在一起,铜轿突然快速转起圈来,转着圈儿到了众弟子中,东一转,西一转,轿中响起奇怪笑声,顷刻间将仅剩的明教弟子尽数击毙,那十几名弟子竟无一人还得一招半式。虚竹又吃惊发现,轿子无论如何乱转,始终有看不清数目的细蛛线从小小的轿窗内伸出,连接到四个红粉骷髅身上,这些细线时断时续,簌簌抖动,竟似在操纵四女与敌激战。铜轿在虚竹面前稍稍一停,转圈回去了原位。虚竹呆若木鸡,摸摸身上,惊奇自己还活着。铜轿停稳,红粉骷髅突然住手,回到了轿子旁,每个都显得十分怪异,本该朝向前方的肩膀却转去了身后,小臂更是不可思议地向后扭曲,瞧来就像被孩童捏坏了的面人。原来四法王练有联合制敌的功夫,虽不能致敌于死,却可一招制敌,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功,从来未失过手,见明教弟子尽遭毒手,悲愤之极。清静法王平时最是冷静,这时也失了理智,用胡语大喝一句后,又用唐音大叫:「邪教,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!」清静法王叫后,铜轿从窗中缓缓伸出一只手来,四法王立即作势一搏,但见这只手动作极慢,伸出轿窗后,五指微微弯曲,被朝阳照得粉红剔透,竟是一只女人的手,接着白藕一般的手臂也伸出轿窗,越探越长,直至露出了裸肩,单看这只白皙动人的手臂,是个女子确定无疑,可这只手臂一直裸到肩膀,又不由人不疑此人在轿内居然赤裸。虚竹越瞧越惊,想不到轿内竟然不是黑蜘蛛,那会是谁?难道是那个已变成人妖的孟宝玉?那只手慢慢地翻转过来,虚竹眼中又是一惊,见那只白玉一般的手掌中居然趴着一只毛茸茸的黑蜘蛛,鼓囊囊的肚子,高支几条腿脚,足有那人手掌的半个大小,令人煞是惊心。轿子悬空移动,那手到了一个红粉骷髅臀后,轻轻撩起了纱裙,将掌上蜘蛛送去了纱裙下。纱裙越撩越高,露出了一双粉白圆润的腿,虚竹用心看去,单从这双腿却也不能看出这个红粉骷髅到底是昔日「红楼四春」的哪一个,待这只手抽回,已不见了那个可怖蜘蛛。虚竹惊恐盯住那个红粉骷髅,不见那只毛茸茸的大黑蜘蛛爬下她腿,也不见爬上她身,便想当然知道它去了哪里。四法王更加心惊,他们所施的大力金刚手,已将四女双肩双肘上的关节生生扭断,再强壮的汉子也受不住这种疼痛,也要滚地叫嚎。但这四个怪异女子竟似毫无所觉,身躯未有一丝颤抖。他们不禁生了迷惑,眼前来的到底是人是妖?那只手缩回轿内后,又拿出一只黑蜘蛛,依法施为,送进了另一个红粉骷髅腿间,每个红粉骷髅都受了一只黑蜘蛛后,突然一齐动作起来,脚步未动,身子也未动,只有手臂自行扭转,在四法王看来,她们像是变成了蜘蛛精。咔崩、咔崩几声,四个红粉骷髅受伤的关节均合上如初。四法王神色无比凝重,见此诡异之极,知今日大限临头。「焚我惨躯,熊熊圣火,生亦何欢,死亦何苦……」智慧法王在齐声念诵之时,回头向虚竹郑重一拜,示意作别。虚竹惊呆之际猛醒,逃向庙内,听见身后传来了四法王喝叫拼杀之声,更加惊惶,直奔神像,身上突然一紧,从墙上裂口飞进来一条绳索,他不由自主撞向墙壁,轰地撞开残墙,重重摔在地上。抬头见是小蝶,竟不由一喜,他只怕自己落入黑蜘蛛手上,与黑蜘蛛相比,倒是这小妖女亲切得多,不料小蝶抬手,二话不说,啪啪啪,先给了他三个大耳光。虚竹眼冒金星,昏头胀脑,不及回过神来,又一声惨叫,原来叫小蝶又一掌震断了小腿,听她笑道:「小无赖,你还记不记得当日那个破庙,你伤了姑奶奶的腿,今日也叫你尝尝这滋味。」小蝶说完,跨上那匹她抓回来的黑玫瑰,一手提缰,一手拎着柔丝索,纵身催奔。虚竹被拖在马后,不住惨叫,翻滚时看见庙前有四人正在踉跄扑打,知道那是四法王,却看不清他们的体貌。此时四法王身上,到处都是蠕动的无数黑蜘蛛,头脸上也是密密麻麻,忽然一齐坐下,散功自焚,周身冒出青烟,瞬间成了四个火人。虚竹见此惨状,无比震惊,断腿又被一块石头重重一磕,疼晕过去。